中国心理学漫谈|道 VS 术

今天说一下中国人和以欧美人为代表的某些外国人之间的一个区别,就是中国人比较高看那些“人”——通过人的这种修为、修炼、练习所带来的成就,而相对比较轻视那些借助器物达到的某种成果。

 

比如说吃饭,我们就一双筷子,我们吃什么东西都是用筷子,而他们呢,就会用刀子呀,叉子呀,好多工具。吃核桃,还要有核桃钳子,胡桃夹子,对吧?吃牡蛎,还有专门吃牡蛎的工具,他们就把工具搞得很复杂。

 

我们的餐具是这样子的,我们的厨具也是。比如我们就一把菜刀,或者说生熟分开哈,两把菜刀,基本上什么都干了,切菜、拍蒜,以及其它好多各种各样的厨房的事情。而他们呢就不一样,他们就会有一套刀具,各种各样的大刀、小刀、长刀、短刀,打个鸡蛋都要有专门的打蛋用具——打蛋器,我们中国不是,我们就用筷子就完成。

 

 

比如说,讲起习武来,武术也是这样子的。我们就特别崇尚那种,比如练铁砂掌,把自己的手练得非常有力,可以去轻易的拍碎砖或者石头。在某些外国人看来,就觉得我们拿一个锤子不就解决问题了吗?何必非得要把自己手练得像锤子一样硬呢?

 

所以古代中国就培养出来了很多的武林高手,他们可以有像传奇一样的神奇武功。而西方呢,他就会在武器上更动脑子,想办法发明出更高的武器啊,更厉害的武器,让那些武功很平凡,甚至没有什么武功的人也可以去战斗。一把手枪拔出来,比这个什么多年练习的飞镖高手还要速度快,杀伤力还要大。

 

从某种意义上,我说近代中国之所以在跟西方的对垒中,有很多的失败,可能也跟这个有关系。我们有好多武林高手,人家有一挺机枪和一个谈不上有武功的一个普通士兵,只不过身体比较健壮。最后,我们会发现我们并不是人家的对手,至少在现代,我们发现西方人比中国人更善于借助这个工具来去获得优势。

 

按照荀子的话说,叫做“善假于物也”。当然我这么说哈,他也不是绝对的。换一个角度说,我们会看到中国古代也发明了很多很多的器皿,工具。中国也曾经很善于借助工具来去实现自己的目标,也并不是什么东西都靠自己的这个人去反复的练习。所以这个对比并不是那么绝对的。我只是在心理学上说,好像中国人有一种重道轻术轻器这么一种倾向性,在心理上就觉得道是最高的。

 

道胜过术,术又胜过器,或者说道胜过术和器,术和器都是档次比较低的,道才是档次更高的一个东西。好像有这么一种心态,有这么一个信念。在这样一个信念的影响下,有时候可能就会比较轻视那些工具的革新,那这种信念本身,你说它对不对呢?

 

当然是对的哈。决定战争胜负的是人,而不是一两种先进武器,这是我们过去的大军事家所说的话。而且在他的实践中,他也用很落后的武器打败过使用了更先进武器的对手。

 

 

道是根本,术是在道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,而器呢,只是把术通过某些工具把它固化下来这么一个结果,所以当然道是更重要。

 

但是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个问题,就是我们怎么样能够搞清楚道?我们怎么样能够跟道在一起?

 

其实是有一些不同的途径的。比如我们现代科学去搞一些基础物理学,什么数学等等这些很基础的科学,那这个是不是在发现和把握宇宙之道呢?天地之道呢?

 

我觉得当然是。数学就是天地之道的一种体现,物理学、化学这都是天地之道的一种体现。我们搞那些基本理论,实际上就是在研究天地之道、自然之道,通过这些研究,然后发展一些技术,并且制造一些工具,制造一些机器,这其实也是在用道,“道”实际上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接近它。

 

我们古人他们还不善于使用那些先进的科学,他们还没有先进的科学啊。在那种时候,他们是用什么方式来去发现道、体会道和接近道的呢?

 

他们其实可能更多的是用一种我们心理学上把它叫做“具身”的方式。就是他通过一些身体的实践,然后通过这种身体的感受,身体的学习,动作的学习,通过这些东西去慢慢的去跟宇宙之道、天地之道、自然之道去建立一种联系。

 

所以庄子,在他的著作中去讲到“怎么去和道在一起的时候”,他举了一个例子。他说有一个制造车轮的技术特别高的一个人,他用斧子去砍木头,就能够砍出很好的圆弧,然后用这个来拼接成特别好的车轮。别人问他就说,“你是不是体会到了这个制造车轮之道了呢?”他说,“我是体会到了啊,不仅是体会到了制造车轮之道,我其实是在制造车轮这个过程中,我对天地宇宙的这个大道都有所体会。”然后那个国王就问他说,“那你说一说。”他说,“我没法儿说,这个东西我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,我这个手底下我能够找得到,你给我一个木头,给我一个斧子,我在把它砍成车轮这个过程中,我就会得心应手,然后我就能够感受到那个道。”这个的确是我们去体会自然之道的一种方法。

 



 

庄子讲过好多其他的例子,比如说庖丁解牛啊,比如说有一个人去粘知了。我们小时候玩的时候就会去干那种事情,拿一个杆,上面放一个有粘性的东西,然后去粘树上的知了。在这些行动中他们都体会到了道。再比如说,我们去通过写书法、写字,通过去打太极拳、练武术,通过做饭,我们都可以体会到道 。

 

所以中国人在非常早非常早的远古,就已经知道了可以怎么用这些各种各样的行为,各种各样的行动,各种各样的活动,让自己去体会到道。而体会到道,这个时候他是有一个非常好的感受的,类似于一种大乐,也类似于西方心理学所讲的那种心流,那我觉得这个是中国人的一个历史上的一个精神遗产。

 

但是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一个非常好的精神遗产,这就导致后边的中国人,就有一个路径依赖。好像我们特别的依赖于通过这种身体的活动,通过这种运动,通过这种各种操作,通过这个练习,通过不断的熟练的练习,在这个过程中,试图去跟道在一起。

 

所以我们就会比较更倾向于一种路径依赖,我们通过这样的一些活动去获得与道在一起的体会。那我们就会感觉好像如果我们用一个工具来完成这个事情,他就反而使我们失去了体会道的一个机会。用一个工具来完成一个事情,好像就低一档,好像是一个更劣质的一种方式一样。

 

比如我们吃饭,我们吃什么东西都有相应的工具,这说明你有多笨啊,对吧。你一把筷子打天下,无论是什么东西,我都可以用筷子来解决,这才是水平。

 

在这个里面其实它也给了中国人一种自恋的满足。但是站在今天的社会,我觉得中国人的这种习性吧,它里边其实有一些问题,他没有看到说,不见得我们只有通过这种所谓身体智慧,所谓这个行动中的智慧,我们才能够感受到道。实际上,我们通过逻辑思维,通过推理,也同样可以感觉到道,也同样可以和道在一起。

 

像爱因斯坦啊,霍金啊,他们那个层次的科学大家,在他们进行思考的时候,在他们去思考宇宙的规律的时候,那个过程有的时候他也可以让他们获得那种和道在一起的体验。就是用他们的话说,他们不用道这个词啊,他们会说我们会在这个里边去接近上帝。像有些数学家,他在去思考数学问题的时候,他会觉得我在这个里面看到了上帝。

 

这个是我们传统中国人往往比较容易忽略的一点。不是只是武术有武术之道,书法有书法之道,其实数学也有数学之道,物理学有物理学之道,制作工具也有制作工具之道。当我们知道这些之后,其实可能我们就不会那么排斥工具这个东西了。

 

 

因为道并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这个神秘的东西,道,它也是体现在各种术,体现在各种器上面的。所以你制造器、使用器这个过程中,也一样有道,能用工具做的,你不用工具做,你非得自己去做,在这个过程中,固然有可能能让你去学习与道有关的东西,但是你用工具做,然后你去做更多,做更好,你去善用这些工具,这个过程中,也一样可以让你去发现宇宙天地自然之道。深圳心理咨询

 

道和术并不是割裂的,不是说好像这个高那个低,它其实是同一个事物的不同侧面,它们是完全是一体的。那些轻视术、轻视器,一心要追求道的人,其实他可能反而他对道的理解是有不全面的地方的。如果对道的理解能够更全面,其实反而不需要我们去轻视那些各种各样的具体工具。

 

哎~说到这儿,我就发现我今天说的这些东西呢,可能说的不是特别的清晰哈,就是我想到哪儿说到哪儿,这样说了说,但是也许对大家能有一点启发吧。

 

【 朱建军 】:临床心理学博士;北京林业大学心理系教授;著名的心理学家、心理咨询师与治疗师;意象对话心理治疗创始人、回归疗法联合创始人;中国社会心理协会环境心理专委会副主任委员;中国社工联心理健康工作委意象对话学部主任;中国心理卫生协会文化心理学组委员;中国心理学会注册系统注册督导师。

 

主要心理学著作有《意象对话心理治疗》、《我是谁——心理咨询与意象对话技术》、《你有几个灵魂》、《释梦:理论与实践》、《心灵的年轮》、《中国的心理与文化》、《回家 越走越快乐:回归疗法入门》等三十多部。

 

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微信公众号:内明网校(ID:neimingwangxiao)每日分享一段语音,用语音让心理成长走进生活,让生活有温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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