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烁方||自我整合的释梦观

今天的题目我把它定为“自我整合的释梦观——从《千与千寻》说起”。那也就是说,今天我们会讲到释梦的一种观点,一种观念,那么这种观念被称作自我整合。

另外,在这个过程中会用《千与千寻》这部电影作为例子来讲。之所以用这部电影,是因为这部电影本身是一部动画电影,拍得很好,我估计看过的人也不在少数,而且这个片源也比较好找。所以就用它作为例子来讲,不知道大家提前看了没有。如果你提前看了,也许你听起来会更有感觉。
 
 
01 自我整合的释梦观之什么叫自我整合
 
 
     那么首先我就要解释一下,什么叫“自我整合”?这种自我整合的释梦观是在最近的一两年开始,我越来越多地使用这样一种释梦观来解梦。
 
     在之前给我提交的问题里有一条,就是问梦有没有唯一的解释?还有另外一条,就是我们怎样把梦里面的这些很复杂的象征、人物、场景、事情、情绪,都能够找到它们的意义,从而让我们的心理有所成长?在这里,我对这两个问题,就统一给出答案:
 
     首先,释梦是没有标准答案的。我们会看到很多心理学家都会去释梦。
 
     在古代,在没有心理学的时候,宗教、搞宗教的人、统治者,他们都会去释梦。所以,可以说梦是一个宝库,这里面有很多的财富,就看我们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挖掘。
 
      比如说古代,周公会去释梦;根据圣经的记载,埃及的法老王也要去释梦;那么到了近现代,弗洛依德释梦的方法、荣格释梦的方法、格式塔疗法里的释梦方法、意象对话释梦的方法,其实都不太一样。这些不同的释梦方法,用一个什么比喻呢?
 
      就好像有那么一大块的资源、一块宝藏,我们使用不同的方案,使用不同的工具去开采它。那么我们就不能说谁开采得对,谁开采得不对,只要你从这里面能开采到财富,能开采到有利于我们的心理健康的这种收获,能得到这种收获,我们可以说这种释梦的观念就是有意义的。甚至包括古代的周公解梦,如果我真的能够从梦中一定程度上去识别未来可能发生什么,趋吉避凶,也是一个很大的价值。
 
 
     那为什么我今天要讲这个自我整合的释梦观?就是因为在我目前看来,这样的一种释梦观能够最大程度地从梦里面开采出宝藏,也就是说它开采得会更多、更丰富,开采出来的东西不浪费,也就是说我们能够把大部分的梦中内容,或绝大部分,都能够给它赋予一种意义,那么这种意义对于我们的心理的健康、心理的成长都是有帮助的。使用这种自我整合的释梦观,无关对错,但是是我目前认为的最好的方法之一。 
 
     那么我们首先来讲一讲,自我整合的释梦观,什么叫自我整合?
 
     整合这个词,其实它不是一个我们中国的传统的词语,中国传统里好像没有这样的说法,它是一个源于西方的术语。
 
     它的含义是什么呢?就是意味着某些东西它原本应该是一个整体,但是后来呢,不知道什么原因,它们彼此就分开了、分裂了,变成了很多的碎片。所谓整合,就是我们重新找回这些碎片,然后把它们有机地结合起来,变成一个新的整体。那么这个整体的状况,这个整体的价值,要远远地大于那些部分的碎片加起来的价值的总和。
 
     为什么中国古代没有整合这个概念呢?是因为我们中国人和西方人相比,有些东西是更模糊的:什么是有,什么是无,什么是整体,什么是部分,其实分得不那么清楚。但是西方逻辑思维清晰,他们分得非常清楚,什么东西分成了哪些部分,他们就比较清楚。所以整合这个词是来源于西方的。
 
      但是在我看来,对现在的中国人、东方人是有意义的。因为一方面在最近的几百年我们越来越多地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。另一方面呢,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和最早的那些文化中的精华,我觉得已经有些断开联系了。就好像我们现在去读《老子》、《庄子》,很不容易读明白到底在说什么,大部分人我想可能只能有一点点领悟,实际上不太能明白,我自己也是明白的很有限。所以受到这个西方文化的影响,我们和我们的传统文化中的精华又断开了,其实在某种程度上现代的中国人在心灵上也是分裂的。
 
      那么我要特别强调一下,整合和拼凑是不一样的,我们在这儿做一个鉴别。就是说有些人可能会想什么叫整合呢?是不是很多的碎片,我们把它们拼在一块?不是的。在我看来,整合实际上是有机的、是创新性的,它并不是机械地把一些分裂的部分拼在一起,而是当两个部分发生整合的时候,它们之间实际上就好像,你可以想象,它们就像是发生了一种化合作用或者说化学作用,它们两个部分会生成一种新的物质。 这种新的物质会具有一种特点,会比原本的这两个东西都要更好,甚至说往往具有一些原本这两个元素所不具备的那种价值。
 
      我发现这样说好像有点抽象了。我来举一个反面的例子,给大家发一张图,看看大家是否认识在这个图中是一个什么东西。这是周星驰演的一个电影,《国产凌凌漆》,有人可能看过,这个人叫达文西,他发明了一个东西,叫“要你命3000”,就是他认为的一种特别厉害的武器。
 
 
     周星驰就问他:你这东西怎么厉害了?
 
     他就说,你看,这上面有西瓜刀、铁链、火药、硫酸、毒药、手枪、手榴弹、杀虫剂,这就是20世纪的发明里面每一个都能独当一面的东西,现在我把它们集中在一起,看你怕不怕?
 
      结果任何人都不怕。为什么不怕?因为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不是整合而是拼凑的例子,这是一个机械性的拼凑,他把这些在各方面有优势的武器并没有有机地整合,而是直接掺在一起、挂在一块、穿成一串,那他变厉害了吗?他没有变厉害,甚至比原来更累赘了,现在就没法用了,这么一坨。
 
      那么所谓的整合,应当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呢?在这儿就先留一个悬念,等会我们在这个《千与千寻》的故事里来看,什么叫整合。
 
 
 
02 自我整合的释梦观之心灵整合的基本步骤
 
 
心灵整合的基本步骤:
1. 确立“整体”,
2. 认识各个“部分”,
3. 建立有机的联系,
4. 创造性的“整合”。

 
步骤1
 
      整合其实是有一些前提的,第一个前提就是,我们首先必须要找回那些遗失的部分,那些分裂的部分,然后去认识它,去熟悉它,这是整合的第一个前提。所以整合的第一个前提,或者说第一个步骤,就是我们去认识和熟悉那些遗失的部分。
 
      所以我们在释梦的时候经常要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要把这个梦讲清楚:这个梦里都有哪些人、哪些事、哪些物。然后去澄清:这个梦里面这个人是长什么样子的?ta是男的还是女的?ta的年龄大小,有什么外貌特征?什么性格?在梦里做了什么?或者说在梦里出现了一座房子,这个房子是什么样的一座房子?新房子、旧房子?建筑的风格之类的。所以第一个就是要去认识和熟悉。
 
步骤2
 
      整合的第二个前提就是要划定一个确定的范围,就是说我们先得搞清楚什么和什么是一个整体,只有是在一个整体里、原来是一个整体的,我们才能去整合。原本不在一个整体的,我们就没法整合。
 
      比如,如果我们说自我整合资源,或者说跟我的朋友圈整合资源,你只能跟你熟悉的朋友说:你在干什么,你在干什么,你有多少钱,他有多少钱,我们一块来办一个什么事。我们不能说:哎,我看马云挺有钱的,让他给我一些钱的,我要把他的钱整合过来。这是整合不过来的,因为我和马云不是一个整体,至少现在还不是,我们就没有办法整合。
 
 
      有的人可能会说,这个世界整个就是一个整体呀,宇宙就是一个整体呀,为什么我们不能整合呢?在我看来,那是一个理论上的最高高度,在我们没有达到那个高度之前,我们只能在很小很小的范围整合。比如说,只在自己这一个人的心灵里面,把自己的这些冲突面、对立面整合,或者和我们的老公老婆,再扩大一点,我们的家人、亲戚,再扩大一点,我们的朋友、我们的邻居,了不起就是这样子了。那个更高的境界,在我们还没有达到的时候,说起来就是一个空谈。
 
      所以说,整合的第二个前提或第二个步骤,就是要搞清楚我们要在一个什么样的范围内把它当做一个整体,然后我们在这个范围内各个部分来进行整合。
 
      具体到释梦当中,我们通常来说所做的是一种自我整合,也就是自我的心灵的整合。通过释梦的工作,我们会认识到我们心灵的不同部分,在梦里所梦到的每一个人、每一个物都是你心里的,或者可以看做是你心里的不同部分。
 
步骤3
 
     我记得有一次我做过这样一个清醒的梦,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做过这种清醒的梦,就是在梦里你突然知道你在做梦了,但是你还没有醒来,你在这个梦里还可以自由地去行动、去探索,这是一种特别难得的、有趣的机会。
 
     有一次我就在梦中是醒着的,然后我就看到街上走的有人,我就在心里告诉自己:他们是我的心灵的一部分。这个时候,我就去跟一个人打招呼,是一个中年男人,结果在梦里那个人压根就没理我,他就走了。当时我就很尴尬,我就想:虽然是我的心灵的一部分,但是他也可以是不理我的,他有他的一种自主性。那么我们的心灵的整合,自我的整合,其实就是让这些可能互相之间已经淡漠了的、不认识的,甚至于是对立的、有矛盾的这些部分,彼此认识、彼此熟悉,逐渐化解矛盾和冲突,创造性地把自己的心灵整合成一个更新的、更完整的状态。
 
步骤4
 
      第四,也就是最后,当各个部分都认识了,整体也确立了,也建立了联系了,最后这个创造性的整合才会发生。
 
      在近两年的释梦工作中,我开始去使用这样一种释梦的观念。在座的有的人应该上过我的课,前几天我刚从昆明(上课)回来,是一个特别美丽的地方,天气不错,云很好看,吃得也很好,记忆犹新。
 
 
      就是每一次整合性的释梦,其实都是一个心理治愈的过程。所以当我现在说这种自我整合的释梦时,我所指的并不是一种对梦的解释或者翻译,并不是说我们只是说梦里的这个象征那个,那个象征这个,最后得到了一个像是英文翻译成汉语的这样一篇文章。而是在这个过程里我们就开始一种心灵上的工作:我们开始了解自己,开始在我们心灵的各个部分之间建立联系,它是一种治愈,也是一种创造。那么这个过程就不仅仅是解释了,而是一个治愈和创造的过程。
 
     我们做了上面的这些铺垫性介绍,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进入到了怎么样以释梦为方式来进行这种整合。
 
 
 
 
03 自我整合的释梦观之以释梦为方式的整合
 
 
释梦基本框架:
1. 氛围
2. 主线
3. 象征
 
 
    虽然我们说是心灵整合,但既然是释梦,那我们的这种方式和工作的框架就会跟梦有关系。
 
     梦本身像一个什么呢?我们每天晚上做梦,有时候记得,有时候不记得,基本上来说,我觉得跟梦最像的是一个电影或一个故事,更像电影吧,因为电影中有故事,电影中也有图像。
 
     我们做梦的时候也是有情节的连贯的,一般也都是有图像的。换句话说,我们在释梦的时候,就相当于在试着去理解、了解一部我们的无意识拍出来的电影,或者说我们的无意识和意识合作拍出来的一部电影。
 
     我们为了去理解它,在这我就再次去普及一下,就是意象对话疗法所使用的一种解读人格的方法叫子人格拆分技术。
 
 
     就是在意象对话疗法中,使用一些操作的流程,可以把一个人的人格拆分为多个子人格,就是多个人格侧面,然后把这些所有的人格侧面画在一张图上,再用一些符号和线把他们连起来,这个图就是一个人的整体人格的表征。
 
     意象对话在看子人格图的时候,就用了这样一个方法:就是首先看整体的一个氛围,其次看这个里面的主题或者故事的主线,最后再看单个的人格侧面。这个方法理解一个人的整体人格都够用,那么用它来释梦,梦只是我们的人格、心灵的一部分,同样也是足够用的。
 
氛围
 
     什么叫氛围呢?氛围其实就是整个梦境它有一个整体的气氛。一般来说,一个梦它都会有一个特定的气氛,当然有的时候一个梦前后变化比较大,可能前半部分有一个气氛,后半部分有一个气氛。但是整体上来说,一个梦有这样一个整体的氛围的感觉。
 
      做个比喻来说,就好像是,比如说在阅兵的时候,阅兵的过程就会有一个氛围,对吧?我们不管是在现场看,还是在电视上看,它都有一种整齐的、庄严的、有力量的、向上的这样的一种氛围。再举个例子,比如街头一群流氓打架,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氛围呢?它就是那种混乱的、有伤害性的,不是高雅的,这样一种氛围。
 
 
     为什么释梦,或者说意象对话去解读这个子人格图要先看氛围呢?就是因为氛围它就像是一种整体的基调,当你把整体的基调搞清楚了以后,去理解其中的部分就会变得有据可循,有依据。
 
     有一个特别有名的例子,大家都听过,就是马克吐温写过一本书,那个书叫什么名字忘了,好像是《黄金时代》还是什么。在开头就写了这么两句话:这是一个特别好的时代,所有的富人,就是有钱人都慷慨大方、道德善良,所有的穷人也都遵纪守法、勤勤恳恳。这两句话一出来以后,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讽刺,但是从字面上看不出来。为什么知道它是讽刺?因为整部小说就是一个去讽刺当时的现实的这样一种氛围,因为书的基调是讽刺的,我们就可以以这个为基调去理解其中的一些细节。这样的理解就不容易有偏差。这就是关于氛围。但有的时候,在释梦时氛围不那么好找,但找到是很有必要的。  
 
主线
 
     第二个我们要搞清楚的是,一个梦它的主线是什么?
 
     所谓的主线,也就是这个梦从头到尾,整体上来说发生了什么。就相当于一个故事的概要,一个毫不偏颇的故事的概要。当我们有了这个故事的概要,我们就知道这个故事整体是讲什么的。在这个概要的基础之上,再去理解一些细节,一些小的部分,比如:这个人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?当我们知道了这个整体的主线是讲了一个什么样的事情,我们就更容易去理解。
 
 
     所以确定一个梦的氛围和主线,就是我刚才所说的,我们在整合之前必须得先划定一个范围。我们先得确定这个整体是一个什么样的整体。当一个梦的氛围和主线都搞清楚的时候,我们就知道是在这样的一个框架下去理解这个梦。
 
      也可以把这个整体的范畴看做是一个容器,整合必须要在一个容器中发生,它不能在一个完全不封闭的地方去发生。就好像我们会看到西方人会去炼金,做这种炼金术,荣格也特别看重炼金术的心理意义,我们东方人会炼丹,炼金术要在容器中发生,炼丹要有丹炉,太上老君的丹炉。在丹炉里面,在一个封闭的容器里才能够去发生一些化合作用,一些化学的变化。
 
象征
 
      当氛围和主线都搞清楚的时候,我们再来看象征,这个时候象征就会变得更容易理解了。就好像我们有了一个上下文,有了一个参照,就不容易跑偏。尤其对于释梦来说,梦里面的象征往往非常的复杂,一个象征可能有多重含义,甚至一个象征里面可能有互相矛盾的含义。所以,如果我们没有搞清楚整体的氛围、整体的主线,这个梦的背景和基调是什么没有搞清楚的时候,我们要想去理解这个象征,往往容易跑偏。
 
 
      比如说特别常见的,梦到蛇,你会发现这个梦有无数种解法。有的人说蛇象征男性,比如说梦里出现蛇很害怕,这个跟性恐惧有关。也有人说这个蛇很阴险,说明是有小人可能要害你。还有人说蛇在希腊神话里是一个医疗、治愈的象征,所以代表着你的心灵将会得到治愈。还有的人可能会说,蛇是智慧的象征。释迦摩尼在开悟前正坐的时候,据说有一条很大的蛇,一个眼镜蛇的王在他的上方帮他守护着,帮他挡着雨,这时蛇就象征着智慧。所以在一个梦里,我们到底应该把蛇理解成哪种含义呢?只有搞清楚了氛围和主线,我们才知道,应该往哪个方向去解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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